齐如山先生在台湾

　　齐如山先生是和鲁迅先生同辈的学者。

　　103年前，齐如山的第一本著作《说戏》出版，鲁迅得其一册。鲁迅在1913年9月5日的日记里写道：“齐寿山赠《说戏》一册，其兄如山所作。”

　　1981年出版的《鲁迅全集》于“齐如山”条下注：“齐如山（1877-1962），名宗康，字如山，河北高阳人。京剧研究家，齐寿山之兄。1915年9月被聘为通俗教育研究会戏曲股名誉会员，鲁迅在张勋复辟和三一八惨案两次避难中，曾得到他和齐寿山的帮助。”

　　1987年，我在福建社会科学院图书馆庋藏的《中国选举史料清代编》（台湾鼎文书局1977年版）看到该书收有齐如山的《中国的科名》，暗自揣度，齐如山晚年应该是在台湾度过的。

　　感谢北京外国语大学梁燕教授辛勤而出色的工作。她主编的《齐如山文集》（河北教育出版社、开明出版社2010年12月版）嘉惠学林，让我们得以了解齐如山晚年在台湾的著述和生活，得以从文章、道德两方面知其全人。

　　台湾光复以后，齐如山的长子在基隆任台湾造船公司总工程师，次子则于1949年9月“在台北租了一所小房”。齐如山遂于1948年12月27日到台湾，先后居于基隆、台北，直至1962年3月18日病逝于台北，享年85岁。

　　在台期间，齐如山的主要著作有：《国剧概论》、《齐如山回忆录》、《国剧艺术汇考》、《五十年来的国剧》、《国剧漫谈》、《国剧漫谈二集》、《谈平剧》、《谈四脚》、《戏界小掌故》、《清代皮簧名脚简述》、《编剧回忆》、《国舞漫谈》、《鼓词小调》、《北平怀旧》、《北平小掌故》、《齐如山随笔》、《随笔》、《中国馔馐谈》、《中国风俗丛谈》、《中国的科名》、《中国固有之化学工艺》、《华北的农村》、《杂著》、《北平》，以及戏曲剧本《征衣缘》、《新送京娘》、《新打城隍》、《勾践复国》、《新小放牛》。

　　梁燕教授主编的《齐如山文集》凡十一卷，2828千字。

　　从《齐如山文集》看，齐如山不仅是“京剧研究家”，并且是民俗学家。其戏曲研究的成就，可与王国维、吴梅平肩，其于民俗学的贡献则堪比顾颉刚、娄子匡。

　　《齐如山回忆录》记：抗战时期，北平沦陷，“我在那八年之中，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迈”，“不投降敌人，不与敌人合作”，并谓此“乃是自己分内之事，应做的事情，有何可钦佩之处？若说一个人做了自己应做的事情便可钦佩，那世界上的事情就钦佩不过来了”。

　　齐如山早年出身于同文馆，精通德文、法文，并且多次出洋，但他毫不崇洋媚外。在学术上，齐如山说：“近几十年来，吾国学者研究中国的学问，往往引证外国人的学说，如遇古玩器物等等，则恒指某国博物馆所藏某物为证，如遇理论，则恒指某国某博士所著某书为证。以本国人研究本国事，而处处借重外国人，且有向外国人请教的，这虽然不必说是丢人，但自己落了伍则是无可辩驳的。”

　　作为正直的学者，其秉性操守可见矣。

　　谨以本文纪念齐如山先生逝世55周年。

　　汪毅夫

　　2017年2月2日记于北京